常玉玲:第七屆中國當代實力派優(yōu)秀作家
更新時間:2025-07-16 關(guān)注:2171
常玉玲,1978年出生,供職于清豐縣人社局。高級人力資源管理師,濮陽市三八紅旗手,濮陽市巾幗建功標兵,濮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訴說心情,現(xiàn)有多篇文章在《中國中小企業(yè)》《人力資源》《濮陽日報》《清豐黨建》等發(fā)表。人生信條:讀豐富的書,吃健康的食物,做適當?shù)倪\動,結(jié)識三觀一致的朋友,過好平凡的一生。
我在虛妄與真實間的“文字苦旅”
我向來是喜歡寫些東西的。起初不過是些零碎的句子,后來竟也拼湊成篇。這寫作的緣由,說來也簡單,無非是胸中有什么東西要溢出來,不吐不快罷了。
幼時寫日記,歪歪斜斜的字爬滿了格子本。記的是些瑣事:院角的螞蟻搬家,鄰家的狗又吠了幾聲,家里拮據(jù)的沒辦法給我一件像樣的衣服,母親煮的粥太稀,奶奶晚上在煤爐周圍弄的饃干不酥脆之類。那時尚不知何為"表達",只是覺得心里頭有什么東西在拱動,非要用筆尖戳破了紙面才舒服。
后來年歲漸長,筆下的事物也變了。不再記螞蟻與粥,轉(zhuǎn)而寫些"人生""理想"之類的字眼。文章里常夾著些半通不通的成語,自覺頗有文采。老師用紅筆勾畫,批曰:"少年老成"。我竟沾沾自喜,以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評語。
真正懂得寫作是表達,是上初中時,一方面是恩師的指導;另一方面是父親和母親,經(jīng)常因一些瑣碎的事吵架。母親躲在廚房里哭,聲音壓得極低,卻偏偏能穿透薄墻,直刺入我的耳膜。我無心學習,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要炸開。抓起筆來,竟一口氣寫了四五千字。寫罷重讀,發(fā)現(xiàn)紙上全是憤怒與恐懼的混合物,字字如刀,句句見血。那篇文章自然無人得見,被我鎖進抽屜深處。但從那時起,我明白了:寫作原是為了將那不可名狀之物,從體內(nèi)驅(qū)趕出來,釘在紙上示眾。寫作是思想的表達與釋放,是靈魂的救贖與凈化。
后來寫作成了習慣。快樂時寫,痛苦時寫,不痛不癢時也寫。寫的東西漸漸有人看了,偶爾還得幾句夸贊。但我心知肚明,那些發(fā)表在刊物上的規(guī)整文字,遠不如鎖在抽屜里的手稿來得真實。發(fā)表的文章如同梳妝打扮后的閨秀,而抽屜里的才是蓬頭垢面的本相。
有一回,我寫了篇頗為自得的散文,投給某報社。編輯回信說:"主題不夠積極,望修改。"我改了三次,直到改得面目全非,終于刊登。讀者來信稱道:"溫暖人心"。我對著那頁印刷體,竟認不出是自己的作品。突然悟到:表達一旦要經(jīng)過他人的眼,就難免要涂脂抹粉,喬裝改扮。
如今我仍在寫。有時為發(fā)表,更多時為發(fā)泄。電腦里存著一個加密文件夾。那里頭藏著我最真實的恐懼、欲望與惡念。每隔一段時間,我就往里添些新貨,如同一個勤勉的守財奴在囤積骯臟的財寶。
寫作究竟為何?不過是將靈魂里的虱子捉出來,放在白紙上展覽罷了??纯蛡兓蜓诒嵌^,或駐足觀賞,于我其實并無分別。人總是要有個出口的。我的出口,便是這永不停歇的筆尖。
后來,我漸漸發(fā)覺寫作竟成了一種病。 起初只是偶然發(fā)作,后來卻日日不得安寧。有時半夜醒來,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話、一個詞,非得爬起來記下不可。開了燈,手機打開筆記,那句子卻又躲藏起來,如狡黠的鼠,只在黑暗里窸窣作響,不肯現(xiàn)身。我便枯坐著,等它重新探頭,有時竟至天明。
老公對此頗有微詞。他是個務實的人,認為文字不過是虛妄的勾當,遠不如柴米油鹽來得真切。有一回,他見我在手機筆記里敲字,便問:"敲這些有什么用?能換錢么?"我支吾著答不上來。我盯著手機筆記里的字,忽然覺得它們都變成了螞蟻,排著隊爬出手機,四散奔逃。
前些日子憑著自己一些早年的劣作,混進了市作協(xié),后來竟也有人稱我為"作家"。這稱呼使我惶恐,因為我深知自己不過是文字的苦力,日日搬運些無人需要的貨物。真正的作家該是能點石成金的,而我卻常把金子揉搓成泥。再后來朋友說你要努力進入省作協(xié),國家作協(xié)。我只能說,寫不出好的作品,加入什么都無用,能寫出好的作品,加不加都無所謂。
最恐怖的是,我竟開始習慣性地觀察生活,像屠夫打量牲畜一般審視著周遭的人和事。朋友的痛苦,街角的爭吵,甚至自己的窘迫,都被我暗自記下,盤算著如何寫入文章。有一回,朋友醉酒痛哭,訴說著婚姻不幸,我一面安慰她,一面卻在心里記下她的神態(tài)、言語、甚至眼淚滾落的軌跡。事后我羞愧難當,可當晚還是把這些都寫進了小說里。
寫作這事,原是為了表達,可久而久之,表達反倒成了其次。更多時候,我只是機械地寫,如老牛反芻,嚼著早已無味的舊料。電腦里積了很多未完成的稿件,有的開了頭便寫不下去,有的寫到中途忽然失了興致。它們像一群未足月的死胎,被草草掩埋在電腦文件夾里。
如今我仍在寫,只是不再問為什么。或許這世上有些事本就沒有答案,就像溪水為什么要流,野草為什么要長。
人活一世,總得留下點痕跡。我的痕跡,便是這些無人問津的文字。它們排著隊,從我的腦海里爬出來,又一個個死在鍵盤上。
指尖與鍵盤敲打的啪啪聲,成了我生命里最固執(zhí)的背景音。這聲音追著我,從青年到中年,從出租屋到書房,從熱血沸騰到心如止水。有時半夜驚醒,恍惚間還能聽見它在耳畔作響,像是某種無法驅(qū)散的耳鳴。
寫作終究成了我戒不掉的癮。發(fā)表與否已不重要,甚至寫得好壞也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必須寫,像癆病鬼必須咳嗽,像醉漢必須呷酒。電腦里的文件夾越積越多,如同一個個沉默的墓穴,埋葬著我無數(shù)未成形的念頭。偶爾翻看,竟發(fā)現(xiàn)有些文字已陌生得像是他人所寫——這倒也好,至少證明我確實活過,且活得不止一種模樣。
前日整理舊物,翻出年少時的日記本。紙頁已經(jīng)泛黃,字跡稚嫩得可笑。有一頁寫道:"今天看見一只蝴蝶死在窗臺上,它的翅膀還是漂亮的,可是再也飛不起來了。"我竟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樣的話。現(xiàn)在的我,怕是再寫不出這樣的句子了。這些年的胡寫,到底是讓我更會表達了,還是讓我失去了表達的力氣?
昨天收到一讀者留言,說我的這篇文章讓他"感同身受"。我把留言讀了又讀,突然覺得荒謬——我傾瀉在鍵盤上的痛苦,竟成了他人的慰藉。這大概就是寫作最吊詭之處:我們剖開自己本為自愈,卻意外治愈了他人;我們記錄生活試圖反抗遺忘,最終被遺忘的反倒是我們自己。
此刻,我又坐在電腦前。窗外暮色四合,臺燈的光圈籠罩著電腦。我知道,很快又會有文字從鍵盤流出,如同血液從傷口滲出。它們將再一次證明我的存在,也證明我的徒勞。
寫作是一場無人見證的苦修。我既是囚徒,也是獄卒;既是獻祭者,也是享用者。這一生,我注定要與文字糾纏到死——不是它先拋棄我,就是我先停筆。而這兩者,說到底是一回事。
玉蘭花開
清晨,推開窗,一樹玉蘭就這樣撞進眼簾。昨夜的雨還未散盡,枝頭的花苞卻已悄然綻放。忽然想起和朋友的約定,等玉蘭花開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西湖拍美麗的玉蘭花。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們騎行來到西湖旁邊的小路上,一路的玉蘭花樹在春風中搖曳起舞。我站在樹下,仰頭望著那一朵朵如玉雕般的花朵,心中忽然涌起一陣莫名的感動。玉蘭的花期雖短,但它卻用盡全力綻放,仿佛要將所有的美麗都凝聚在這短暫的時光里。每一片花瓣都那么純凈,那么無瑕,它是天上墜落的精靈,帶著春天的祝福,輕輕落在人間。
今年的玉蘭開得格外早。枝頭的花苞還裹著毛茸茸的外衣,像嬰兒蜷縮的手指,有幾朵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綻放?;ò陮訉盈B疊,潔白中透著淡淡的粉。微風拂過,花瓣輕輕顫動,抖落幾滴晶瑩的露珠,落在新綠的草地上。
我和朋友坐在灑落花瓣的草地上,信手拈起一片花瓣,透過花瓣能看見細細的脈絡。蜜蜂在花間穿梭,翅膀振動的聲音與花瓣的輕顫交織成春日的私語。風一吹有花瓣隨風飄落,在空中打著旋兒,跳著春天的圓舞曲。
伴著夕陽落在西湖,天邊泛起淡淡的霞光。玉蘭花在暮色中顯得愈發(fā)清麗,花瓣邊緣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遠處市高級中學的鐘聲悠悠傳來,驚起湖中黑天鵝飛起?;ò暝谀荷休p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什么,又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微風拂過,帶來陣陣幽香,清冽中帶著一絲甜意,沁人心脾。這一刻的玉蘭,美得讓人屏息,仿佛整個春天都凝聚在這一樹花開之中。
望著這一路的玉蘭,忽然明白為什么古人總愛以花寄情?;ㄩ_有時,花落有期,但那一瞬間的綻放,卻足以驚艷整個春天。就像生命中的某些時刻,雖然短暫,卻永遠定格在記憶里,成為最美的風景。
記得第一次認識玉蘭花,是在奶奶繡的鞋墊里。農(nóng)閑的季節(jié),奶奶會用穿的不能再穿的衣服洗洗,做成袼褙兒,做千層底布鞋,把邊角料給我做鞋墊,再買些繡線,在鞋墊上面繡玉蘭花,奶奶手很巧,繡的玉蘭花活靈活現(xiàn),像在枝頭上跳動。那個時候冬天很冷,我依偎在奶奶身上,問奶奶,啥時候會暖和??!奶奶一邊繡著玉蘭花一邊說,“等玉蘭花開的時候,春天就來了,就暖和了”。那時的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玉蘭花,看著奶奶繡的玉蘭花,想像著那些潔白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像一只只展翅欲飛的白鴿?;ò晟险粗柯?,在陽光下閃爍,像撒了一層細碎的珍珠。
記憶中的那雙鞋墊和那朵玉蘭花,如今已不復存在。但那靈動的玉蘭花的影子,卻始終留在我的心里。每當冬天來臨,坐在有暖氣的房子里,我還是總會想起奶奶坐在院子里為我做鞋子繡鞋墊,微笑著對我說:“等玉蘭花開的時候了,春天就來了,就暖和了?!蹦菚r的我,還不懂得時間的流逝,只覺得春天會永遠停留,玉蘭花會年年盛開。
如今,奶奶已不在了,但那朵玉蘭花的影子卻始終伴隨著我。每當看到玉蘭花開,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院子,回到了奶奶的身邊。玉蘭的花香,像是奶奶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帶著溫暖與安慰。
夜色更深了,玉蘭的花瓣在月光下顯得愈發(fā)晶瑩剔透。有幾片花瓣隨風飄落,輕輕落在我的肩頭,那是春天的饋贈吧。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感受著它細膩的觸感,心中涌起一陣淡淡的惆悵?;ㄩ_花落,本是自然之理,但那一瞬間的美麗,卻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永遠留住。
玉蘭花的美,或許正是因為它的短暫,正是因為知道花期有限,它才更加珍惜每一刻的綻放吧。正如生命中的某些瞬間,雖然短暫,卻因為它的不可重現(xiàn)而顯得彌足珍貴。那些美好的記憶,如同玉蘭的花瓣,雖然終將凋零,卻永遠留在心底,成為生命中最動人的風景。
玉蘭花依舊在夜色中靜靜綻放,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黎明的到來。而我,也在這片花香中,感受到了春天的溫暖與希望。玉蘭花開了,春天來了。屬于我的春天,也將在這片花香中,悄然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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