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荷

一塘枯荷

非一夜干枯

當它的夢想在頭頂破碎

當它的蓮子被全部摘取

當它盼到頭來還是滿腳淤泥

池塘拍遍，無人會

哀莫大于心死，這個時候

就算還有最美的愿望

也情愿深埋于泥土任它藕斷絲連

最多的雨水也濕漉不了萎靡的葉

它，攔腰倒下

已不在乎是否岸邊還有行人觀摩

這跟五月的某日對于形象的在意

判若兩人

當頭腦一低再低

低到無法抬起便是大徹大悟

剎時，把人間的一切

輕易放下

2022年元月13日構思于周公塘塘邊

從山東坐高鐵回

我從繁華的站臺鉆出

坐上了時空的隧道

穿過凄厲的寒風

歲月，瞬間滄桑

褪去了所有的裝

我見到有兩只狗在風中媾合

沒有了道貌和岸然

沒有了華麗和妖媚

口紅與畫眉都在風塵中飛揚

亂作一團

我見到一棟棟的樓房

十幾層，幾十層

最高的貴，最清的高

拿不出轉彎與抹角

曲折與迴廊

也是豎著的赤裸裸的殼

沒有了裝

一樹樹赤條條的枝椏

一面面赤條條的墻

從窗口閃過

我看到了枝椏上的鳥屎

還有一個鳥窩

我看到了光禿禿的頂

還有一片瓷塊掉落

過年

牛欄空了

豬欄空了

羊圈空了

魚池空了

我從超市提著買回的過年肉

我仿佛聽到屠宰場的叫聲

喊破了年的門

牛

來時，一頭牛是站著

轉身，牛躺下

等我再經過那宰牛的地方

一片濕漉。剩下一個牛頭

挨著一堆牛糞，里面還有草

在冒著熱氣

宰牛的人

正站在牛皮上數(shù)錢

北風

把它關在門外

我在寫一篇抗疫的報道

寫這樣的文字是我的拿手戲

樹立正面和反面

反面的就在門外

我窮盡了可惡的字眼寫成青面獠牙

它揪著戶外的樹枝拍打

菜地上僅有的一點點青菜

不知攪成了什么樣

車庫的卷閘門已搖搖欲墜

那洶洶的氣勢還非得拆下我的窗欞

你說你無比強大

那就站在這口上試試

面對它的瘋狂

我卑微得不如一根小草

我的懦弱全都藏在紙背

作者簡介

盧小夫，筆名黑老曉夫，湖南平江人，中華現(xiàn)代文學藝術促進會南國作家學會主席、中國西部散文學會副主席、《中國現(xiàn)代文化報》副總編、中國現(xiàn)代作家協(xié)會秘書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北京寫作學會文化藝術促進會副秘書長、西散南國文學社社長兼總編，著有散文集《待到梨花落》《在那一方》，以長篇小說《出路》和詩集《久孕的蓮心》在出版中。